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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脩术明而天下乱者,未之闻也。
法制和统治术都学好而明了了,天下还会大乱,这样的事我还没听说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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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曰 王道约而易操 也。
所以,有人说: 帝王的统治术是简约易行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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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明主为能行之。
只有贤明君主才能这么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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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此则谓督责之诚,则臣无邪,臣无邪则天下安,天下安则主严尊,主严尊则督责必,督责必则所求得,所求得则国家富,国家富则君乐丰。
像这样,才可以说是真正实行了督责,臣下才能没有离异之心,天下才能安定,天下安定才能有君主的尊严,君主有了尊严才能使督责严格执行,督责严格执行后君主的欲望才能得到满足,满足之后国家才能富强,国家富强了君主才能享受得更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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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督责之术设,则所欲无不得矣。
所以督责之术一确立,君主就任何欲望都能满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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群臣百姓救过不给,何变之敢图?
群臣百姓想补救自己的过失都来不及,哪里还敢图谋造反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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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此则帝道备,而可谓能明君臣之术矣。
像这样,就可以说是掌握了帝王的统治术,也可以说了解了驾驭群臣的方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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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申、韩复生,不能加也。
即使申不害、韩非复生,也不能超过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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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奏,二世悦。
这封答书上奏之后,二世看了非常高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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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行督责益严,税民深者为明吏。
于是更加严厉地实行督责,向百姓收税越多越是贤明的官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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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世曰: 若此则可谓能督责矣。
二世说: 像这样才可称得上善于督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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刑者相半於道,而死人日成积於市。杀人众者为忠臣。
路上的行人,有一半是犯人,在街市上每天都堆积着刚杀死的人的尸体,而且杀人越多的越是忠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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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世曰: 若此则可谓能督责矣。
二世说: 像这样才可称的上实行督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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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,赵高为郎中令,所杀及报私怨众多,恐大臣入朝奏事毁恶之,乃说二世曰: 天子所以贵者,但以闻声,群臣莫得见其面,故号曰 朕 。
起初,赵高在担任郎中令时,杀死的人和为了报私仇而陷害的人非常多,唯恐大臣们在入朝奏事时向二世揭露他,就劝说二世道: 天子之所以尊贵,就在于大臣只能听到他的声音,而不能看到他的面容,所以才自称为 朕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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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陛下富於春秋,未必尽通诸事,今坐朝廷,谴举有不当者,则见短於大臣,非所以示神明於天下也。
况且陛下还很年轻,未必什么事情都懂,现在坐在朝廷上,若惩罚和奖励有不妥当的地方,就会把自己的短处暴露给大臣,这也就不能向天下人显示您的圣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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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陛下深拱禁中,与臣及侍中习法者待事,事来有以揆之。
陛下不妨深居宫中,和我及熟悉法律的侍中在一起,等待大臣把公事呈奏上来,等公文一旦呈上,我们就可以研究决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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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此则大臣不敢奏疑事,天下称圣主矣。
这样,大臣们就不敢把疑难的事情报上来,天下的人也就称您为圣明之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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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世用其计,乃不坐朝廷见大臣,居禁中。
二世听从了赵高的主意,就不再坐在朝廷上接见大臣,深居在宫禁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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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高常侍中用事,事皆决於赵高。
赵高总在皇帝身边侍奉办事,一切公务都由赵高决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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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闻李斯以为言,乃见丞相曰: 关东群盗多,今上急益发繇治阿房宫,聚狗马无用之物。
赵高听说李斯对此有不满的言论,就找到李斯说: 函谷关以东地区盗贼很多,而现在皇上却加紧遣发劳役修建阿房宫,搜集狗马等没用的玩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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臣欲谏,为位贱。
我想劝谏,但我的地位卑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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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真君侯之事,君何不谏?
可实在是您丞相的事,为什么不劝谏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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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斯曰: 固也,吾欲言之久矣。
李斯说 确实这样,我早就想说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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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时上不坐朝廷,上居深宫,吾有所言者,不可传也,欲见无间。
可是现在皇帝不临朝听政,常居深宫之中,我虽然有话想说,又不便让别人传达,想见皇帝却又没有机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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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高谓曰: 君诚能谏,请为君候上间语君。
赵高对他说: 您若真能劝谏的话,请允许我替你打听,只要皇上一有空闲,我立刻通知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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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赵高待二世方燕乐,妇女居前,使人告丞相: 上方间,可奏事。
于是赵高趁二世在闲居娱乐,美女在前的时候,派人告丞相说: 皇上正有空闲,可以进宫奏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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丞相至宫门上谒,如此者三。
丞相李斯就到宫门求见,接连三次都是这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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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世怒曰: 吾常多间日,丞相不来。
二世非常生气地说: 我平时空闲的日子很多,丞相都不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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吾方燕私,丞相辄来请事。
每当我在寝室休息的时候,丞相就来请示奏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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丞相岂少我哉?
丞相是瞧不起我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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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固我哉?
还是以为我鄙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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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高因曰: 如此殆矣!
赵高又乘机说: 您这样说话可太危险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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夫沙丘之谋,丞相与焉。
沙丘的密谋,丞相是参与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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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陛下已立为帝,而丞相贵不益,此其意亦望裂地而王矣。
现在陛下您已即位皇帝,而丞相的地位却没有提高,显然他的意思是想割地封王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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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陛下不问臣,臣不敢言。
如果皇帝您不问我,我不敢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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丞相长男李由为三川守,楚盗陈胜等皆丞相傍县之子,以故楚盗公行,过三川,城守不肯击。
丞相的大儿子李由担任三川郡守,楚地强盗陈胜等人都是丞相故乡邻县的人,因此他们才敢公开横行,经过三川时,李由只是守城而不出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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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闻其文书相往来,未得其审,故未敢以闻。
我曾听说他们之间有书信来往,但还没有调查清楚,所以没敢向陛下报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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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丞相居外,权重於陛下。
更何况丞相在外,权力比陛下还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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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世以为然。欲案丞相,恐其不审,乃使人案验三川守与盗通状。
二世认为赵高的话没错,想法办丞相,但但又担心情况不实,就派人去调查三川郡守与盗贼勾结的具体情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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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斯闻之。
李斯知道了这个消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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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时二世在甘泉,方作觳抵优俳之观。
当时二世正在甘泉宫观看摔跤和滑稽戏表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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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斯不得见,因上书言赵高之短曰: 臣闻之,臣疑其君,无不危国;妾疑其夫,无不危家。
李斯不能进见,就上书揭发赵高的短处说: 我听说,臣子比同君主,没有不危害国家的;妾比同丈夫,没有不危害家庭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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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有大臣於陛下擅利擅害,与陛下无异,此甚不便。
现在有的大臣擅自掌握赏罚大权,和您没有什么不同,这是非常不妥当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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昔者司城子罕相宋,身行刑罚,以威行之,期年遂劫其君。
从前司城子罕当宋国丞相,自己掌握刑罚大权,用威权行事,一年之后就劫持了宋国国君,篡夺了王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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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常为简公臣,爵列无敌於国,私家之富与公家均,布惠施德,下得百姓,上得群臣,阴取齐国,杀宰予於庭,即弑简公於朝,遂有齐国。
田常当齐简公的臣子,爵位高到全国无人与他相匹敌,自家的财富和公家的一样多,他行恩施惠,下得百姓的爱戴,上得群臣的拥护,暗中窃取了齐国的权力,在厅堂里杀死了宰予,又在朝廷上杀死齐简公,这样,就完全控制了齐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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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天下所明知也。
这是天下人明明知道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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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高有邪佚之志,危反之行,如子罕相宋也;私家之富,若田氏之於齐也。
现在赵高有邪辟过分的心志和险诈叛逆的行为,就如同子罕当宋国丞相时的所作所为;私人占有的财富,也正像田常在齐国那样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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兼行田常、子罕之逆道而劫陛下之威信,其志若韩为韩安相也。
他一并使用田常、子罕的叛逆方式而又窃取了陛下您的威信,他志向就如同韩玘当韩安的宰相时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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陛下不图,臣恐其为变也。
陛下你不早打算,我担心他迟早会发动叛乱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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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世曰: 何哉?
二世说: 这是什么话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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夫高,故宦人也,然不为安肆志,不以危易心,絜行脩善,自使至此,以忠得进,以信守位,朕实贤之,而君疑之,何也?
赵高原本是个宦官,但他不因处境安逸就为所欲为,也不因处境危险就改变忠心,他品行廉洁,一心向善,靠自己的努力才得到今天的地位,因忠心耿耿才被提拔,因讲信义才保住禄位,我确实认为他是贤才,而你怀疑他,这是什么原因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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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朕少失先人,无所识知,不习治民,而君又老,恐与天下绝矣。
再加上我年纪轻轻就失去了父亲,没什么知识,不知如何管理百姓,而你年纪又大了,我担心与天下人隔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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朕非属赵君,当谁任哉?
我如果不把国事托付给赵高,还应当用谁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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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赵君为人精廉彊力,下知人情,上能適朕,君其勿疑。
况且赵先生为人精明廉洁,竭尽其力,下能了解民情,上能顺适我的心意,请你不要怀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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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斯曰: 不然。
李斯说: 并非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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夫高,故贱人也,无识於理,贪欲无厌,求利不止,列势次主,求欲无穷,臣故曰殆。
赵高从前是卑贱的人,并不懂道理,贪得无厌,求利不止,地位权势仅次于陛下,但他追求地位和权势的欲望没有止境,所以我说是很危险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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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世已前信赵高,恐李斯杀之,乃私告赵高。
二世早上已相信了赵高,担心李斯杀掉他,就暗中把这些话告诉了赵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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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曰: 丞相所患者独高,高已死,丞相即欲为田常所为。
赵高说: 丞相所忧虑的只有我赵高,我死之后,丞相就可以干田常所干的那些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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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二世曰: 其以李斯属郎中令!
于是二世说: 就把李斯交给你这郎中令查办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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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高案治李斯。
赵高查办李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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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斯拘执束缚,居囹圄中,仰天而叹曰: 嗟乎,悲夫!
李斯被捕后并套上刑具,关在监狱中,仰天长叹道: 唉呀!可悲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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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道之君,何可为计哉!
无道的昏君,怎么能为他出谋划策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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昔者桀杀关龙逢,纣杀王子比干,吴王夫差杀伍子胥。
从前夏桀杀死关龙逢,商纣杀死王子比干,吴王夫差杀死伍子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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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三臣者,岂不忠哉,然而不免於死,身死而所忠者非也。
这三个大臣,难道不忠吗!然而免不了一死,他们虽然尽忠而死,只可惜忠非其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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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吾智不及三子,而二世之无道过於桀、纣、夫差,吾以忠死,宜矣。
现在我的智慧赶不上这三个人,而二世的暴虐无道超过了桀、纣、夫差,我因尽忠而死,也是应该的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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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二世之治岂不乱哉!
况且二世治国不是胡搞么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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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者夷其兄弟而自立也,杀忠臣而贵贱人,作为阿房之宫,赋敛天下。
不久前杀死了自己的兄弟而自立为皇帝,又杀害忠良,重用低贱的人,修建阿房宫,对天下百姓横征暴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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吾非不谏也,而不吾听也。
并不是我不劝谏,而是他不听我的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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凡古圣王,饮食有节,车器有数,宫室有度,出令造事,加费而无益於民利者禁,故能长久治安。
凡是古代圣明的帝王饮食都有一定的节制,车马器物有一定的数量,宫殿都有一定的限度,颁布命令和办事情,增加费用而不利于百姓的一律禁止,所以才能长治久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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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行逆於昆弟,不顾其咎;侵杀忠臣,不思其殃;大为宫室,厚赋天下,不爱其费:三者已行,天下不听。
现在二世对自己的兄弟,施以违反常情常理的残暴手段,不考虑会有什么灾祸,迫害、杀戮忠臣,也不考虑会有什么灾殃;大力修筑宫殿,加重对天下百姓的税收,不吝惜钱财:这三件措施实行之后,天下百姓不服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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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反者已有天下之半矣,而心尚未寤也,而以赵高为佐,吾必见寇至咸阳,麋鹿游於朝也。
现在造反的人已占天下人的一半了,但二世心中还未觉悟,居然任用赵高为辅佐,我一定会看到盗贼攻进咸阳,使朝廷变为麋鹿嬉游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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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二世乃使高案丞相狱,治罪,责斯与子由谋反状,皆收捕宗族宾客。
于是二世就派赵高审理丞相一案,对他加以惩处,查问李斯和儿子李由谋反的情状,将其宾客和家族全部逮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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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高治斯,榜掠千馀,不胜痛,自诬服。
赵高惩治李斯,拷打他一千多下,李斯不能忍受痛苦的折磨,冤屈地招供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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斯所以不死者,自负其辩,有功,实无反心,幸得上书自陈,幸二世之寤而赦之。
李斯之所以不自杀而死,是他自负能言善辩,又对秦国有大功,确实没有反叛之心,希望能够上书为自己辩护,希望二世能觉悟过来并赦免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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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斯乃从狱中上书曰: 臣为丞相治民,三十馀年矣。
李斯于是在监狱中上书说: 我担任丞相治理百姓,已经三十多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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逮秦地之陕隘。
我来秦国赶上领土还很狭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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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王之时秦地不过千里,兵数十万。
先王的时候,秦国的土地不过千里,士兵不过几十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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臣尽薄材,谨奉法令,阴行谋臣,资之金玉,使游说诸侯,阴脩甲兵,饰政教,官斗士,尊功臣,盛其爵禄,故终以胁韩弱魏,破燕、赵,夷齐、楚,卒兼六国,虏其王,立秦为天子。
我用尽了自己微薄的才能,小心谨慎地执行法令,暗中派遣谋臣,资助他们金银珠宝,让他们到各国游说,暗中准备武装,整顿政治和教化,任用英勇善战的人为官,提高功臣的社会地位,给他们很高的爵位和俸禄,所以终于威胁韩国,削弱魏国,击败了燕国,赵国,削平了齐国、楚国,最后兼并六国,俘获了他们的国王,拥立秦王为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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罪一矣。
这是我的第一条罪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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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不广,又北逐胡、貉,南定百越,以见秦之彊。
秦国的疆域并不是不广阔,还要在北方驱逐胡人,貉人,在南方平定百越,以显示秦国的强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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罪二矣。
这是我的第二条罪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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尊大臣,盛其爵位,以固其亲。
尊重大臣,提高他们的爵位,用以巩固他们同秦王的亲密关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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罪三矣。
这是我的第三条罪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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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社稷,脩宗庙,以明主之贤。
建立社稷,修建宗庙,以显示主上的贤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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罪四矣。
这是我的第四条罪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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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剋画,平斗斛度量文章,布之天下,以树秦之名。
更改尺度衡器上所刻的标志,统一度量衡和文字,颁布天下,以树立秦朝的威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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罪五矣。
这是我的第五条罪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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治驰道,兴游观,以见主之得意。
修筑驰道,兴建游观之所,以显示主上志满意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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罪六矣。
这是我的第六条罪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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缓刑罚,薄赋敛,以遂主得众之心,万民戴主,死而不忘。
减轻刑罚,减少税收,以满足主上赢得民众的心愿,使万民百姓都拥戴皇帝,至死都不忘记皇帝的恩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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罪七矣。
这是我的第七条罪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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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斯之为臣者,罪足以死固久矣。上幸尽其能力,乃得至今,原陛下察之!
像我李斯这样作臣子的,所犯罪状足以处死,本来已经很久了,皇帝希望我竭尽所能,才得以活到今天,希望陛下明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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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上,赵高使吏弃去不奏,曰: 囚安得上书!
奏书呈上之后,赵高让狱吏丢在一边而不上报,说: 囚犯怎能上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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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高使其客十馀辈诈为御史、谒者、侍中,更往覆讯斯。
赵高派他的门客十多人假扮成御史、谒者、侍中,轮流往复审问李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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斯更以其实对,辄使人复榜之。
李斯改为以实对答时,赵高就让人再拷打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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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二世使人验斯,斯以为如前,终不敢更言,辞服。
后来二世派人去验证李斯的口供,李斯以为还和以前一样,终不敢再改口供,在供词上承认了自己的罪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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奏当上,二世喜曰: 微赵君,几为丞相所卖。
赵高把判决书呈给皇帝,二世皇帝很高兴地说: 没有赵君,我几乎被丞相出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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及二世所使案三川之守至,则项梁已击杀之。
等二世派的使者到达三川调查李由时,项粱已经将他杀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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使者来,会丞相下吏,赵高皆妄为反辞。
使者返回时,正当李斯已被交付狱吏看押,赵高就编造了一整套李由谋反的罪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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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世二年七月,具斯五刑,论腰斩咸阳市。
二世二年七月,李斯被判处五刑,判在咸阳街市上腰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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